CICAK vs BUAYA

CICAK vs BUAYA

  经过十来天的审议，印尼宪法法院于八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最终宣判:驳回伯拉波沃所有诉讼。法院认为是次总统选举过程并不存在系统性、结构性和大规模舞弊行为。因此法院裁决佐科维合法胜出，当选印尼2014－2019总统。一锤定音，尘埃落定，大快人心。要是一切顺利，十月初佐科维就可以走马上任，入住 ISTANA MERDEKA。我说“要是一切顺利”，因为这次总统大选不仅过程中惊心动魄，壁垒分明，点票期间也一波三折。在选委会完成统计选票前一刻，伯拉波沃宣布退出总统选举并命令他们在选委会的选票统计会上的证人，退出会场。

  起初人们以为这是伯拉波沃退出总统选举的表态，但是，后来他的助选团说，伯拉波沃不是退出选举，只是退出选委会计票程序，同时进一步说，伯拉波沃将向宪法法院提出诉讼。打官司一切应该让法院决定，但就在宪法法院宣读判决期间，伯拉波沃－哈达组合的支持者，在法院门外大搞示威，并试图冲破警方特设的铁丝网步步逼近法院。千钧一发之际，防暴警察，被迫动用武力，出动装甲车并动用催泪瓦斯和水炮，驱散那些情绪激动的示威者。双方一度发生碰撞和冲突，有许多示威者被打的头破血流（见下图）。这一切，给人的印象就是香港人常说的“输打赢要”。

  印尼这次的总统大选，之所以令人注目，是因为两位总统候选人的背景和出生以及所拥有的财势可谓是两个极端，是印尼政治舞台上CICAK 对抗BUAYA 的最新版本。为使大家能更好理解这次总统大选的实在意义，我就简略的介绍两个总统候选人的一些背景资料。

  伯拉波沃全名是 Prabowo Subianto Djojohadikusumo, 一看姓名就知道，他出生于是赫赫有名的Djojohadikusumo 家族。祖父Margono Djojohadikusumo是印尼国家银行（BNI）的创办人。爸爸Prof. Dr. Soemitro Djojohadikoesoemo是双朝元老，曾任苏加诺政府和苏哈托军事政权的经济部长和工业部长。如今伯拉波沃本人在国内外拥有27家企业，包括矿场、林业以及煤矿。伯拉波沃养了84匹价值连城的优良马种，以及数不清的豪华房车。他的财富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富可敌国”。加上他当年是苏哈托的驸马(1983 年他和苏哈托女儿Titiek 结婚，1998异离)，所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飞扬跋扈，独断专横、傲慢、目空一切。长话短说，他过往的许多劣迹，令人深恶痛绝。人们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玫瑰行动”、东帝汶血案、“98年五月暴乱”，等，这些血泪斑斑的历史惨案，不会与他完全无关吧！甚至他的一些同僚――陆军上层将领，对他所作所为也不以为然。1998年8月21日，军官荣誉委员会（Dewan Kehormatan Perwira）作出决议，革除柏拉波沃中将的国军军籍。 据说当武装部队总司令维兰托将决议送交给时任总统的HABIEBIE手里后，HABIEBIE擅自将委员会的决议更改为“荣誉停职”（ DIHENTIKAN SECARA HORMAT）。不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伯拉波沃绝非善男信女。他野心勃勃，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妄图一手遮天，于2004向专业集团党（GOLKAR）毛遂自荐参加2004年的总统大选，但评选结果他被维兰托击败。他心有不甘，干脆于2008年2月自建大印尼运动党（Gerinda），并于2009年和梅加瓦蒂的印尼民主斗争党（PDIP）结盟，组成以梅加为总统候选人，他为副总统候选人的MEGAPRO组合，参加2009年大选。但MEGAPRO组合在是次大选中遭到滑铁卢，败阵下来。由优多约诺胜出连任。伯拉波沃依然鬼迷心窍，一心想当总统，因此2014年他东山再起，亲自出马，组成七党联盟的红白阵营。 岂料，这次大选他的对手竟然是个小人物——佐科维。这一次的总统竞选的一大特色，并不是势均力敌的龙虎斗，而是胳膊要拧大腿的CICAK 对抗BUAYA的恶斗。讽刺的是这次大选佐科维的后台老板真是2009年总统大选和伯拉波沃联盟的梅加瓦蒂。 而伯拉波沃其实是佐科维的好拍档——钟万学的后台老板，这些应验了政治上不存在永久性朋友的我国古训。

  现在让我们先回头看看这只 “CICAK” （壁虎）到底是何方神圣。说佐科维是只“CICAK”那是和鼎鼎大名的伯拉波沃相对而言，众所周知，伯拉波沃是苏哈托新秩序政权时代叱咤风云人物。佐科维原本只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后来当了梭罗市长，由于政绩颇佳，在后来的一场大选中荣任大雅加达省长。然而在雅京京官眼里，佐科维依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地方官吏。但佐科维实在是很有领袖个人魅力的人物。较早前，当我还在洛杉矶，适逢印尼各政党正纷纷秣马厉兵、摩拳擦掌准备来场相互厮杀去夺取总统宝座。夜阑人静，我常常浏览印尼网站，那时候我就发现，雅加达一些敏锐的政治观察家就看好了佐科维。他们中肯地分析和评论印尼政局，认为佐科维应该下决心请缨，参加总统大选和衮衮诸贵族政客，决一雌雄。他们乐观地认为，佐科维完全可以夺冠而出。因为——

  “Figur Jokowi seakan oase yang menghapus dahaga public akan sosok yang merayat dan sederhana”.
  〔佐科维的形象像一片绿洲，能让如饥似渴渴望淳朴平民化（领袖）人物（出现）的普罗大众解渴。〕

  Jokowi akan “secara tak sengaja menjadi Presiden Indonesia”.
  (佐科维必将“无意中”当上印尼总统。)

  一言以蔽之，他们尤其认为，佐科维作风踏实，工作勤奋，十分务实。The right man in the right time。真是时势造英雄的大好时代。

  大选前夕，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当梭罗市长期间，十分成功地处理市内的小贩问题。而他的法宝却十分简单可行：nguwongke wong （把人当成人）。首先佐科维请那些小贩来到市政局会议厅开会和吃饭。吃罢午餐吃晚餐，然后聆听小贩们发表意见和建议，了解他们的困难和苦衷。如此反反复复，经过七个月，共开了54次餐饭。终于，小贩们心服口服，愿意自动搬迁。迁移那天，佐科维亲自走在一列列搬运牛车（gerobak sapi ）的前面，车内的小贩们个个胸前佩戴鲜花。万人空巷，梭罗市民敲锣打鼓夹道欢送。佐科维用这种办法在梭罗市内七个区域新建了三十四间街市。一切显得多么温馨和富于人情味。佐科维也以相同的手法去处理雅加达的小贩。在首都佐科维进一步发挥其务实精神，他建起一些配套设备，如安装手扶电梯，安装自来水，新建停车场，甚至安置免费wifi，以及各种优惠条件。印尼人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大家手里拿到了选票，这神圣的一票要投给哪个总统候选人 ，就不言而喻了。

  佐科维当选了，但任重而道远。印尼国会中的560席，以斗争民主党为首的支持他的五个政党在大选中只拿到207议席，而支持伯拉波沃的黑白组合的七个政党却囊括了353议席。伯拉波沃也扬言在国会中将和政敌周旋到底。印尼国内面对着许许多多棘手的问题，如贫穷、失业、贪污等，这些会将梦魇般夜夜搅扰着佐科维。有评论员甚至直言不讳地警告他“ RAKYAT GAMPANG CINTA DAN BENCI ”( 群众容易爱戴也容易翻脸)。

  不论如何，印尼历史舞台上终于诞生了一位平民政治领导人。黎明曙光，冲破了云层，冉冉照耀着印度尼西亚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