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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地下軍團和秦皇


龐大地下軍團和秦皇
•63年届• 黃東濤(東瑞)
2014年7月24日

參觀兵馬俑的震撼,恐怕不是只是在當時那一刻和歸來的日子;那種震撼,會延續我們的一生,以致不想再看其他古跡:參觀兵馬俑的震撼,其實在未參觀前,在看到有關它的照片時已經產生,那數不清人數的兵俑,那麼整齊地站著,個個栩栩如生、表情迥異,一站就是兩千年!兩千年,這是怎樣漫長的歲月!

那種磅礴的陣勢,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形成了那麼龐大的軍團,站成一種整齊的陣勢,已經不僅是不可思議了,可以說是驚世駭俗;單單這種冥間衛戍部隊的設計,就需要一個超級腦袋,那麼大氣,那麼氣吞雲河,那麼獨一無二!那時我就孕育了其他地方可以不看而兵馬俑一定要看到心願。

   到西安,就是沖著兵馬俑而來。

   兵馬俑,不能只說參觀;尤其不能過於走馬看花;匆匆行色將與沒來無異!兵馬俑,需要用讀,能細讀更好,細讀每一具兵馬俑的臉部表情,細讀所有文字說明,細聽每一個導遊幾十年來滾瓜爛熟的依然不減當年充滿民族自豪感的句句解說詞;再把形成品字型的一號坑、二號坑、三號坑全部走完,細細想一下那細密心思下的佈局,會再度感到第二次的震撼。

在這之前,給我最大震撼的是印尼日惹的婆羅浮屠。那座矗立在我少年時期成長居住過的國家土地上的大型佛塔,是無與倫比的龐大石塊建築群,一直到離別幾十年後才有機會去瞻仰。那是我第一次的震撼,甚至比望長城更甚。那時我想寫寫我的震撼,我的感觸,整整花了大半年,讀了儘量能找到的有關資料,才寫下了《致婆羅浮屠》,終於找到了能與一座大佛塔對話的形式。

論面積,婆羅浮屠占地五萬五千平米,比諸兵馬俑三個坑的兩萬平米大了一倍有多,然婆羅浮屠上面只有七十二座鐘型塔和佛龕下的四百三十二座一種固定表情的佛像,完全和每一個都有豐富細膩個性的、嚴陣以待、蓄勢待發的八千個兵馬俑無法抗衡!論面積,也許漢武帝的陵墓會超過它,但秦皇的驚人設計,就令許多帝王甘拜下風!

是的,八千個兵馬俑,不是天上飛下來的,確確實實是從地上“冒出來”的!當我們站在一號坑的入口處,放眼遙望過去,在約一萬四千平米的坑裏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這龐大的地下軍團,實在不能不嘖嘖連聲,不能不哇哇驚歎,每個陶俑基本上都朝著一個方向,他們有不同的表情,不同的長相,不同的服飾,不同的姿態,他們在做什麼呢?如果不是四個挖井的農民發現,他們不會出土,不會見光,會從兩千年前一直站到現在。他們在地下站崗,保衛,卻又好像有其他任務在身:他們有所等待似的,他們是在等待什麼呢?他們又好像處在出發的一刹那,可是那最重要的號令就是遲遲沒有下來,他們就這樣等待了兩千年。有人說,兵俑們神態那麼逼真,就好象每一個陶俑外殼內藏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每一個兵俑體內都有一個不死的靈魂,那種感覺確實不假,一想到此就會毛骨悚然,我也有這中觸目驚心的感覺。再深層地想下去,我們就會不寒而慄,震懾感湧上心頭,佈滿全身。如果說,長城也曾經令我們震撼和感動,那是因為它的長度,西起甘肅的岷山,東至遼東,秦國當政者將各個時期修建的城牆連接起來,長達一萬多裏,但石塊沒有體溫,感覺還是冰冷的;如果說,婆羅浮屠也曾經令我們震撼和感動,那是它的構築,完全不需要一顆釘,一塊鋼,一粒螺絲,為歷史的大地製造了一頂完美的巨大皇冠!但它的佛像也沒有兵馬俑那麼多,表情也沒有那麼生動。八千個兵馬俑,給人的感覺是生動、溫熱、靜中有動,延續了和重現了秦朝生活的一個莊偉的畫面。究竟是誰,佈局了這震撼人心的地下龐大軍陣呢?那麼多的兵馬俑,又在三個坑裏站了兩千年,又為了什麼事呢?

於是,後人不能不都像我們一樣,抱著很多的懸念和疑惑,尋求答案。這和那個始終沒有露面的主角——秦始皇有關,奇怪的是,明明專家們在應該發現安放他棺槨的地方就偏偏沒有發現他的棺槨和遺體,究竟他藏到那裏去了?連西楚霸王項羽想挖屍鞭屍復仇也不可得!

秦始皇(西元前259-西元前210)陵墓距離西安35公里,在驪山北麓,背山依水,風水絕佳。整個陵園的面積達到56平方公里,用了幾乎39年的時間和72萬的人力建成,其動用民工之眾,就多了埃及金字塔所用的人力的九倍。當時聽說秦國的人口也不過兩千萬,他就動用了約一百萬老百姓來從事與他個人有關的勞動,差不多就是十分之一的百分比吧!《秦始皇帝陵探秘》一書開場白有一段文字比較簡練地概括了這秦陵的特點:“秦始皇帝陵是中國歷代帝王陵墓中規模最大、埋藏最豐富、保存較好的大型陵園之一,其占地面積之廣、陪葬內容之多、出土文物之精令世人驚歎。秦陵兵馬俑、彩繪銅車馬被譽為“世界第八奇跡” 、“青銅之冠”。隨著石鎧甲坑、百戲俑坑、文吏俑坑、青銅水禽坑的發現,神秘的地下王國被揭開了一角,吸引著人們去探索、去發現、去瞭解、去認識偉大的中華文明。”兵馬俑坑就在距離西安三十公里的潼關,距秦陵1.5公里。

毫無疑問,它是秦陵的一部分。兵馬俑就跟這個千古一帝的死亡有關。

兵馬俑發現於1974年3月,發現者為4人,大部分是農民,其中一人叫楊繼德,我們那天參觀時,他坐在兵馬俑館一個售書處側,配合各種兵馬俑圖書、出版物,為讀者和遊客簽名。在2013年7月相識於紹興的旅友雪蓮2013年8月17日遊覽兵馬俑時買了一本《秦始皇帝陵探秘》請他簽名,就從寶雞寄了給我們。這一次雪蓮趨前與他說我們來自香港,東瑞是作家,希望與他拍照留影,他爽快地答應了。我和瑞芬分別站在他左右,我們一起拍攝了一張照。

我們走到兵馬俑1號坑,一萬四千平米的坑站滿了數千兵馬俑,氣勢磅礴,我們不斷拍照,全景式的、俯拍的、仰拍的、大特寫的......一邊聽導遊的介紹,一邊遙想那為始終沒有露面的千古一帝的功過。這位皇帝,陵墓那麼大,已經發現了600處陪葬墓、陪葬坑,出土5萬件遺物,自己就是始終不露面。這位充滿了爭議的大人物,被一位偉人著名的《雪》詞列為中國皇帝之首(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秦始皇13歲就即位,22歲開始了滅六國的大統事業,39歲已經統一了全國。就是他,首次做到了“車同軌,書同文”,但也同是這個目光放遠的皇帝,極端殘忍,為了集權,對他的統治不得說一句“NO”,他修築長城外,還為自己建別宮、陵墓,還在咸陽渭河殺死了四百位儒生,在驪山腳下又活埋了七百位儒生,在焚燒邪說異端圖書的同時,連人的肉身也消滅,開創了比文字獄更殘酷的先例。也是這個皇帝,為自己留下了那麼大片的陵墓,搞到幾千年後後人要為他的陪葬物蓋幾個大小不一的博物館,歡迎海內外遊客來觀看,連美國總統克林頓一家妻兒也樂於跳下坑和他的兵馬俑一起和影!秦皇好大喜功,大我思想嚴重,怕死,最好是長生不老,曾經多次到泰山封禪,派徐福率三千之眾到東海尋求不死仙藥,煉丹射黥,無所不用其極。在他看來,事死如事生,因此,他的陵墓建得非常大,大概只有漢武帝的陵墓可以與他比擬。他遵循國君陵園“若都邑”的理念和堅持皇權至上的思想,相信他死後一切如舊,依然可以發號施令,依然有士兵守衛他!因此那八千個兵馬俑成了保衛他的另一種長城,保證他在地下的王國依然如他生前般永固。當然,他沒想到他詔書中傳位給長子扶蘇的旨意被趙高、李斯、胡亥篡改,讓小子胡亥篡奪了政權,還大開殺戒,殺害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數十人。陵墓有秦皇的陪葬也有胡亥上臺時血腥大屠殺的大量遺骨。

秦始皇的殘暴奢侈,與長城動用大量勞力一樣,陪葬坑在當時不知有多少專業的中央宮廷陶工和徵召的陶匠日夜製作,今天看來,在最大的意義上,卻為後人留下了無以倫比的一座藝術殿堂、一大群雕塑精品、一列中華文化智慧和文明的有力見證。畢竟那都是老百姓的天才傑作。

我們在西安的旅遊,正值天氣炎熱,滿身臭汗,渾體疲勞,但是,一旦步入兵馬俑一號坑(三個坑中最大),所有倦意都消失,被一種偉大的震撼,偉大的陣容、偉大的安靜所震撼了。兩千年前的個人膨脹終於換來了兩千年後的意想不到的藝術欣賞和至高無上的價值!

千古一帝啊,你的細密構思,在你死後依然發揮了無窮的實際威力。與你有殺祖父之仇的西楚霸王,在西元前的206年決定挖出你的屍體鞭屍,那時你屍骨未寒,項羽先派了手下英布進入,很快就找到你的陵墓所在,可是當他打開陵墓的地下城門時,前方左右就射來如雨的弓箭,當場射死士兵無數。驚魂未定,突然又飛來怪鳥,啄死多人。當他們進退兩難時,剎那間又沖出許多怪獸。英布嚇得只好逃出,向項羽報告。他大怒,帶兵沖入,那怕屬下的屍體堆積如山,亂箭如雨,找不到秦皇你的棺槨,他憤而將金銀財寶洗掠搶奪而走,又用一把火將所到之處燒掉。可是他那時不知道他只是燒了陵園的極小一部分,陵園其實大到他無法想像。

那時他必然還沒發現八千名保衛主人的兵馬俑,如果遭遇兵馬俑,恐怕未曾一番惡鬥,已經被那種氣勢嚇壞了。

好一個在地下站了兩千年的龐大軍團,八千個兵馬俑!


東濤、瑞芬與兵馬俑四個發現者之一楊繼德先生



東濤瑞芬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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